家书,永远的亲情烙印

2023年04月07日

□樊耿生

1990年3月,我怀着对军人的美好向往,从沂蒙山区来到了胶东半岛牙山脚下的一所军营,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面对陌生的环境,加之第一次离开家乡,思念家乡、想念亲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在那个通讯设施不健全的年代,书信成了我与家里联系的唯一方式。

第一封信是写给我伯父的。那时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又不识字,只有伯父能当的“忠实读者”。伯父为人善良,品德高尚,既读过私塾,又是教书先生,是我们周围几个村德高望重的长者,可谓桃李满天下。我们兄弟四人,我年龄最小,伯父对我更是疼爱有加。小时候的学习用具、衣服等基本上都是伯父购置,就连理发、洗澡等事情也是由他亲自打理,所以我对伯父的情感,远远要超过我的亲生父母。1989年的腊月,父亲因病不幸去世,精神上的打击及生活中的困境,让我备受折磨。在这种困境下,伯父毅然支持我到部队。直到现在,伯父送我参军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依然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时常给伯父写信,把在部队的学习和训练情况告诉他,缓解他对我的牵挂之情。每一封信他都会一字一句地读给我母亲听,以此打消母亲对我的担心。伯父每次给我回信都会问寒问暖,信中也少不了鼓励的话,嘱咐我在部队好好干,听领导的话,和战友搞好团结,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

时间飞快,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我已在部队度过了三个春秋,可以回家探亲了。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当晚就提笔给伯父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到家的具体日期。经过整整一天的颠簸,来回换了三次车,直到晚上八点多我才到达村口。深秋的夜晚,明亮的月光洒下阵阵寒意,伯父一手提着马扎,一手拿着拄杖,站在那里等我。见我到来,他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挽着我的胳膊问寒问暖。我禁不住泪眼婆娑,阵阵的酸楚涌上心头。

第二天一大早,我来到伯父家里,看到一本用信纸装订整齐的写有“家书抵万金”字样的册子,翻开一看,原来是我入伍以来写给他的书信。他把我写的生活琐事和安心之言,当作宝贝,反复阅读,以消除对我的思念之情。

2005年腊月,90多岁高龄的伯父、伯母和母亲都相继去世,我再也看不到伯父坐着马扎、抱着拄杖,翘首等待我和妻儿时的情景,再也见不到他那脸上开心的笑容以及那微微颤动的花白胡须。我离家多年,没有真正在他们身边尽孝,没有使他们充分享受晚年的快乐,反而让他们对我们全家无时无刻地牵挂,这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值得欣慰的是,这么多年来的书信往来,使我的生命更加充满勇气和力量,让我更加感恩惜福,成为精神富足、快乐的人。

往事如烟。对我来说,那些旧书信就是过往的路标和印记,如今每次看到这一摞摞的书信,回忆亲人的关怀和牵挂,我就会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将永远成为我牢记初心使命、不断砥砺前行的强大精神动力。尽管当前书信这种传统的通讯手段正逐步被现代化信息工具所取代,但我仍坚信,书信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被赋予新的内涵,成为我们生命中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