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5月19日
□牟劲邦
过了五一节,刺槐花就开了,因为好吃,它受到很多人的青睐。不过,据我了解,槐花的吃法并不太多,除了蒸、馇、包包子,似乎也没有太多花样。但如何做得更好吃,既不失刺槐花的野味,又融入现代美食风格,各家主妇自有妙招。我小时候吃的刺槐花包子,里面肯定不会放肉的,家家如此。放点韭菜,多放一勺花生油,就很好了。现在,你喜欢吃什么就可以尽情放什么了,肉也好,海味也好。
刺槐花还是上等的猪饲料,这一点,恐怕现在的年轻人并不知道。刺槐树是一种野生树种,分布于荒山野岭之中,生命力旺盛。在上个世纪,很多地方的公路边栽植着刺槐树,跟随蜿蜒的公路,向前延伸。刺槐树高大,人们没办法采摘刺槐花,只能任凭花开花谢。落花随着车流漩力和风力飘到公路边,被路沿石挡住了,形成了一条“落花带”。到了这个时候,孩子们便来抢了。有一次我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为了地盘争得面红耳赤,男孩不知是理亏,还是让着女孩,最终退出了争夺。他们每人拿一把扫帚,小心翼翼地慢扫轻扫,把落花从泥沙里筛选出来,装入袋子背回家,发酵后便是一道“美猪食”。
那些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头猪。这头猪,犹如一家人的小银行。攒的猪粪给生产队,生产队给记工分;年底卖了猪,是一家人一年的零花钱。现在,公路边早已没有了刺槐树,泥沙路也早已变成了平坦的沥青路。我想,假如现在还有刺槐花,扫起来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刺槐花的另一个不凡妙处,就是它是槐花蜜的蜜源。在我们村北面公路与乡间路的夹角处,原先是有一处“槐花岛”的,每年五一前后,那里的刺槐林里便是一片洁白。南风拂动花枝,槐花的清香便扑面而来。寻香而来的,是一对江西夫妻。他们每年这个季节都要过来。从他们的蜂箱从卡车上卸下来的那一刻起,这儿便又多了一个村庄,一户人家的村庄。哦,如果把他们的宝贝蜂儿也算上,这个“村庄”挺大。听说我出于好奇要看蜜蜂,热情的女主人拿来一顶防护帽要给我戴上。我赶紧摆手说不用,我老远看看。女主人笑笑把帽子拿回了帐篷里。
吃过槐花蜜之后,我便认定了它,别的蜜不再问津。槐花蜜的甜香连着槐花的清香,让我永远记住了它的味道。当然,不是别的蜜不好。荆花蜜、枣花蜜、百花蜜,甚至南方的油菜花蜜、荔枝蜜,超市里都有,都不错。可是,在我心里,它们都没有槐花蜜的那种清香、那种润心润肺的滋味。也许是我的心灵被这平凡的小花熏陶洗涤得太久的缘故吧?
男人忙完过来了,问我要买蜜吗。我说是,但不急。我对蜜蜂好奇,好奇它们把花粉变成蜜的神奇;我对这些家无定所的养蜂人也好奇,他们逐花而居,一路北上,真的是风餐露宿,小小的帐篷里装着他们的梦想。关于由花而蜜的这个质变过程,男人说,这是工蜂干的活。原来,工蜂白天采粉,晚上酿蜜,一刻不闲,直到生命耗尽。
后来,与“槐花岛”毗邻的公路加宽拉直,“槐花岛”消失了。现在公路越来越宽,越来越顺畅了,只是这夫妻没有再来,不知道去往何方酿造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