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江

冬日的清晨，是一个奇妙而梦幻的世界。

山峦铺上一层晶莹的洁白。放眼望去，萧条而不荒凉。黑褐色的山枣树，红红的枣子落了一地；粗壮遒劲的柿子树，在枝头摇曳着最后的一抹红色，稀疏的绿叶呼啦啦地响着；柞树的树叶已由绿变红、由浅变深。色彩交错的山林，偶尔升起的一抹炊烟，与红砖绿瓦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山村风景画，在日渐寒冷的冬季，斑斓了冬日的清晨。

此时，天地不交，万物隐匿，肃杀萧瑟掩袭而来。田野里，白露为霜，白茫茫一片。光秃秃的玉米耷拉着头，愣愣地杵在那儿；苹果树仅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凌乱；昆虫噤声，悄悄地蛰伏。菜园里绿意盎然，胖乎乎的大白菜，脆甜多汁的萝卜，照亮了冬日的清晨。

我慢慢地行走在寒意凛然的凌晨，竖起衣领抵挡寒意。一个瘦小的老人牵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土狗，从我身边“嗒嗒”地经过。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穿着李宁运动服，挥臂摆腿地快速跑过。十几个女子，身着颜色各异的华服，随着悦耳的动感音乐甩手扭腰，妩媚了平淡的清晨。

城郊的小河水哗哗地流淌，水面上升腾起袅袅烟雾，如梦如幻。极目望去，隐约可见一支兰舟在水面上游弋。有渔歌传来，嘹亮而清脆，穿破缥缥缈缈的薄雾，直抵心间。山谷回响，空灵而邈远的回音，在空中久久回荡，惹人遐思。我想看得真切，却不能如意，只听见橹声“吱嘎吱嘎”，竟是渐渐远去了，徒留水声潺潺，亲吻着岸边的草木，婉约了冬日的清晨。

我走进山林，亲近自然。稀薄的雾气渐渐消散。空气里有一股森冷的寒意，沁入肌肤，让人清醒。草木上，凝结着晶莹的露水，不时拂面蹭身，在身上留下一抹淡淡的水痕。小径幽深，曲折蜿蜒，路畔茅草茂盛，这时的山林，远去了春花的芳香，消逝了夏树的蓊郁，淡退了秋日的高爽，只剩下冷冽的风、枯槁的草木、嶙峋的石头。可是，这才是自然的本色啊！虽然素面朝天，但流露出真性情。去掉一切的装饰和矫揉，裸露出真实和自然。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嗅闻着稍微腐朽的味道，凝视着纯粹的原色，慢慢行去。山林静寂，仿佛可以听到心灵深处的声音。枯枝败叶瑟缩着，风儿卷起落叶，奔向远方。荒凉，冷厉，萧条，山林上空氤氲着阴冷而迷人的气息，别致了冬日的清晨。

一轮红日跃出东方，金光万道洒遍山林，透过纵横的枝丫，光影斑斑点点。那荒芜的原生态，因着明媚的红日，竟然生动起来。迎着朝阳下山，步伐轻盈起来。拨开横陈的枝条，越过繁密的荒草，蹚过清澈的小河，我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