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伦

这天下午4时许，我去幼儿园接孙女。步行到一段长坡时，遇到一位年逾花甲的黑瘦老汉在摆弄着一辆装着小山似的废品的电动三轮车。见我走来，这位满脸汗珠的老人上前拦住我：“快给我推推车子，电瓶没电了！”我看了看长长的坡路，一愣：“你装这么多废品，这坡越往上越陡，就凭咱俩，咋能推上去？”“试试吧，我觉得一定能推上去！”见我仍在犹豫，老汉下命令了：“不愿帮忙咋的？给我推！”唉，真倒霉！又一想，这是位收废品的老人，何必跟他计较！便心一横：就帮他这个忙吧！

老汉让我扶一个车把，他自己扶另一个，我们一起用力往前推。车上的废品真重，只推了几十米，我的手就酸麻得不听使唤，于是电三轮像个醉汉，左摇右晃的。老汉眼一瞪：“你怎么还没我有劲？快抓住车厢前沿使劲拉！”我赶忙照办。可只拉了近百米，我就腰酸腿痛手发麻，看着长长的坡，心里直打鼓。“你还是再叫个过路的帮忙吧！”我试探着说。“不用不用，有咱俩就行了！”“可这坡越往上越陡啊！”“少废话！再长再陡，我们走一步近一步，这不都走了一半了，怕什么怕？快拉！”他眼一瞪，咬咬牙，推起车子。我也一跺脚，咬咬牙，拉着车往上走。我们走得很吃力，到陡坡了，更是不敢怠慢，担心稍一松劲，负重的电三轮就要滑下去……

就这样，我们俩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往上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接近坡顶了。“走一步近一步，我说得没错吧！再使点劲我们就过坡了。”老汉说。刚过了坡，老汉便用车上的破布擦了把汗，对我说：“没你的事了，走吧！”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老汉没表达谢意，而是沉思着他的那句话：“再陡再长，我们走一步近一步。”是啊，30年前我当教师时，一个初中学历的同事约我一同报考地区的教育学院。我经过两年的努力，仍有一门没过关，经两次补考才拿到了毕业证。同事有三门没过关，他坚持补考。好不容易过关了，他又约我报考省教育学院的本科函授班。我笑笑说：“有个专科证就行了，何必再吃那份苦！”可他偏不听，连考三年才被录取。函授学习当然更不顺利，又是多次补考才毕业。之后，他在大学老师的指点下，干起了一个知名保健产品的营销代理。由于业绩颇丰，不几年就升成了省级总代理。去年我见了这位已拥有豪宅和几部豪车，且每年都向公益事业捐出巨款的老同事，他直埋怨我没跟他一路走下去。如今想来，如果我能像收废品的老人一样不畏艰难、步步攀升，或许能重写自己的人生。

帮老人推车，虽没换来一声“谢谢”，却收获了至宝般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