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利

寒冬季节，北方进入极寒天气，有许多词语开始涌上心头：天寒地冻、寒风凛冽、冰天雪地……这一连串的词语赋予了寒冬意境美的符号。

相比之下，光亮和温暖却是每个人渴求的字眼。更多的人选择回到温暖的房间，或伏案苦读，或举杯品茗，或低头刷屏，抑或卧床静思，用安静和平和寄存一天的冬日时光。

岁至中年，我增添了夜晚“溜达”的习惯。所谓“溜达”，就是晚饭后沿着小区的马路漫无目的地行走。行走中，我的身体与思想割裂开来，脚步丈量着城市的角落，而眼睛却在洞察着城市的红尘，思索和发现这座城市的真善美。

路旁的居民楼错落林立，格子间的万家灯光迷离闪烁，像极了夜空里闪亮的星星。大路上车灯闪耀，远远望去，似一条长龙，映照着冬日的夜空。车速或快或慢，似一段段跳跃的音符，演绎着世间的悲欢离合。路旁一所学校的新教学楼正在拔地而起，成为这个城市飞速发展的缩影和符号。

与城市的喧闹和繁华相比，我更愿意寻觅城市角落里的一抹灯光，因为它更接地气，更温暖人间。

时间已是夜间10点半，当我经过路旁的一家小面馆时，店内依旧灯光通明。突然觉得饿了，就推门而入。这家小面馆是夫妻店，前面是一所学校，后面是一家工厂。店的面积不大，仅有几个座位。屋内的水汽已经模糊了整个房间的橱窗，锅下炉火正旺，空调暖风正盛，给人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店内没有顾客，夫妻二人正面对面坐着闲聊，聊这家学校新盖的教学楼，聊这家工厂的经济效益。我要了一碗面吃起来，暖意透遍全身。

临近11点，当我溜达回小区广场处，看见一个小哥还在卖“烤面筋”。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而他还在坚守。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娴熟地抽出几串面筋，蘸上一层辣椒油，轻快地在炉火上翻转着。

我走过去和他攀谈起来。我问道：“大街上空无几人，你还在坚守，够成本吗？”他笑笑说：“我坚守的动力不是成本，而是信誉。我微信群里的好多顾客预订了烤面筋，我要在他们赶来之前准备好。”说完，他让我看了一下微信订单，一串串数字和一条条付款足以让我信服。他甚至自豪地亮出他的抖音号，我吃惊地一条条翻看着，每天几分钟的视频，记录着他紧张而忙碌的“面筋生活”。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其实，生活就是楼阁上的万家灯火，就是寒冷中的一串面筋、一碗汤面，就是马路上疾驰汽车的灯光。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句古话：“锦上添花不增暖，雪中送炭立无寒。”我明白了，人身在寒冷之处时，会极度渴望温暖，哪怕一丝温暖，都足以令人感怀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