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从娟

秋天时，买了一些大蒜，回家放在小纸箱里储存。冬天里吃凉拌菜少，几斤大蒜尚有剩余。那天做海蜇皮拌白菜心这道菜，需要大蒜调味，这才发现，十几头大蒜躲在纸箱里“春心萌动”，尾部齐刷刷地冒出一撮青绿的蒜苗，有的蒜皮已被撑破，有点急不可待想要生发的架势。蒜头躲在小纸箱里一冬天没有动静，却在腊月里悄悄酝酿出一场春花雪月的心事。莫非是它被外面顽童放小鞭的清脆响声惊醒？还是感受到了季节的召唤？

得把它们的生命延续下去！我找了几个漂亮的玻璃器皿，把蒜头一个个生在里面。这还了得，它们简直是如鱼得水。蒜苗蹭蹭长个儿，一宿就能蹿出一大截，青青翠翠的，在萧瑟的冬天里很是养眼。每天看着它们勃发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充满喜悦。那天邻居大姐来串门，看见我家茶几上那一溜儿长势喜人的青翠蒜苗，脱口而出：“这蒜苗长得郁郁葱葱的，感觉你们家春意盎然啊！”可不是嘛，看着它们撒欢儿般地疯长，我的心也蠢蠢欲动，想象着与春天有关的一切美好的事儿。

一棵白菜的嫩叶被我切割下来包了一顿饺子，遗留下来的白菜头被我冷落了多日。当某天找出白菜头想把它腌制成咸菜时，我发现在层层白菜帮中间，生发出一小簇青绿的白菜心。令人称奇的是，白菜根部也长出一小片一小片的绿叶。这不是一棵“菜坚强”又是什么呢？一棵被我切掉全部叶片的白菜，依然那么执着，不放弃生发的希望。我干脆把白菜头埋进花盆里，浇上水，让它由着性子扎根、长叶，没准还能开出几朵灿烂的白菜花呢。

洗芋头的时候，发现有三五个芋头“小荷才露尖尖角”，顶端鼓出黄豆粒大小的绿芽儿。这憨憨的芋头也急切盼望春天了吗？赶紧去纸箱里扒拉看看，又找出几个生芽的。我不忍心吃掉它们，而是单独放了起来，以免打断它们向春而行的美好梦想。想起大姐家有个小院，于是给她打电话，说等过年开春，我得把小芋头种在她家小院里，让它们迎着春风、沐着春雨，生根发芽、长叶结果，完成一棵芋头的生命历程。

一个被我遗忘了的胡萝卜在塑料袋里悄然萌动，顶端生出一窝嫩黄的芽儿，根部也生出一撮撮细细的白根。小区里月季、迎春的枝条也在悄然萌动，上面缀满粒粒珍珠般的新生芽孢。这些寒冬里的“生发”迹象，都是向春的念想啊！看看节气，大寒已过，感觉日子有些飞奔的节奏，一眨眼，一年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意味着四时的终结，也预示着新春的开始。民谚有云：“大寒到顶点，日后天渐暖。”大寒一过，就是立春了。立春是一年新的起点，标志着万物闭藏的冬季已经过去，开始进入风和日暖、万物生长的春天了。

站在年末岁尾的渡口，一脚是冬天，一脚是春天。季节交替，岁月轮回，踏过春夏秋冬的足迹，迎来了辞旧迎新的锣鼓。“每于寒尽觉春生。”冰天雪地之中万物蜇藏，但生机正在其间。所有傲雪越冬的生命都是那么坚韧，那么顽强，那么热情地向春而行。这是一种朝气、一种激情和奔向新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