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生活里的年味

2025年02月14日

高婷婷

雪来了,悄无声息的,在归家的早晨。院里的红梅或深或浅地沾染了雪的白,我站在树下,细细地嗅着一缕缕的香,涌动着一颗激动的心。飘雪落了、梅花开了,我们回来了,团圆年就到了。

“回来啦!冷,快进屋!”是妈妈的声音,我抱着儿子转过身去,看见雪花簌簌地落在妈妈花白的头发上、落在她佝偻的背上,更落在她笑着的脸上。

妈妈抱过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叫奶奶!”一岁多的儿子还不会叫奶奶,却一把搂住了奶奶,亲了下奶奶的脸,妈妈笑得更大声了,“我的乖孙回家陪爷爷奶奶过年喽!老头子,孩子们回来了!”她一边大声地说着、笑着,一边快步朝着屋里走去,生怕儿子冻着。

透过窗子,我看见爸爸着急地从炕上下来。爸爸快七十岁了,一笑,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便更多了,也更深了。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爸爸早早地就赶集给儿子买了布老虎。这布老虎憨态可掬,头顶上饰着“王”字,全身彩绘虎斑,甚是可爱。儿子用小手指一会儿摸摸布老虎的耳朵,一会儿拽拽布老虎的尾巴,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看着跟布老虎玩得高兴的儿子,爸爸眼里满是宠溺。 “赶集碰上村东的赵大娘,说我大孙子长得跟个花饽饽似的呢!”爸爸更得意了,“这还用说,谁能比得上我大孙子。” 妈妈也开心地跟着附和。“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老公拽了拽他的衣领傲娇地说道。一听这话,我也不甘示弱:“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我们都笑了,儿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我们说的话,笑得眼睛弯弯的,看起来更可人了。

我们一家为过年忙碌地准备着。剪窗花、写春联、贴福字、挂吊钱,这些一样都不能少,还要挂上大红灯笼。年味在这片中国红下,有了色彩。“多挂几个红灯笼,把咱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爸爸手里拿着灯笼跟我们嘱咐着。爸爸喜欢用妈妈熬的糨糊贴春联,出门总是跟邻居们炫耀,说是糨糊不太稀也不太稠,能把春联紧紧地粘在墙上,把福气牢牢地留在家里。

妈妈熬完糨糊,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她总是忙碌着,让她歇一歇,她却说自己不累,我要过去帮忙,她便佯装很嫌弃我的样子,把我推坐在炕上。我知道,这是妈妈心疼我呢,平日里她也总说我们工作忙,回家了只管舒舒服服地歇歇。

“爆竹声中一岁除。”绽放的烟花是对幸福生活的礼赞,它明媚而绚烂、热烈而奔放,有的似菊花盛开,有的像蝴蝶翩跹,各异的形状搭配红、蓝、黄、绿、紫这些纵横交错的色彩,装点了如墨的夜空,烘托出浓浓的年味,叫人陶醉,让我望着窗外出了神。我指着远处告诉儿子:“看,那就是烟花,是不是很美?”儿子使劲皱着眉眼专心地看着,不一会儿指了指烟花笑了,手舞足蹈地鼓起掌来。有谁能不爱烟花呢?

“过年说起热闹、带劲,还得是扭秧歌。”爸爸看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没有秧歌不叫年,大秧歌可是咱海阳人骨子里的年味。”说罢,他从家里柜子里拿出一条红绸带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兴致冲冲地扭起了秧歌,好不快活。妈妈爱看秧歌,爸爸爱扭秧歌,闲暇时,他总是喜欢跟村里人扭上一扭。

说起海阳大秧歌,爸爸如数家珍、侃侃而谈。他从秧歌的服饰道具说到节奏韵律、舞蹈动作,再谈到大秧歌驱邪与祈福的寓意,还希望儿子长大后跟他一起扭秧歌。大秧歌在爸爸眼里有着无边的魅力。从他朴实无华的语言里,我看到的是600年记忆与文化的传递和传承,感受到大秧歌作为我们海阳这座城市独特的名片,不仅能够展现出海阳人民热情质朴的精神风貌,更是承载着我们对这座城市的热爱,蕴藏着属于我们海阳人自己的浓浓年味。

正月初一秧歌进村,锣鼓一响,爸妈就催我们早早去抢占看秧歌的好位置。人们蜂拥而至,这是他们对大秧歌的喜爱之情的真挚流露。扭腰挽扇、上步抖肩、颠步晃头、挥臂换肩,在奔跑中扭动的大秧歌,豪迈铿锵、粗狂奔放。乐大夫、王大娘、锢漏匠、丑婆,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将肆意洒脱、诙谐逗趣演绎得淋漓尽致。执事、乐队、舞队相辅相成,歌、戏、舞相互融合。他们在即兴表演中融入了武术动作,再加上“串剪子股”“双龙摆尾”“慢走阵”“快走阵”这些不断变换的队形,扭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让看秧歌的我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笑意话团圆,秧歌迎新年。年味,洋溢在我们团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我们看在眼里,吃在嘴里,更感受在心里。如果你要问我,年味是什么?我会告诉你,年味是满满的亲情,是回家时的温馨和舒适,是一家人团圆时的欢声与笑语,让一颗漂泊疲惫的心有了着落;年味也是绚烂的烟花、响起的鞭炮,其中有我们新一年的美好祝愿;年味更是片片中国红和扭动的大秧歌,诉说着我们对脚下这片土地深沉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