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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年 烟台晚报 2024年02月19日

盖少艳

我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农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过年可以穿漂亮的新衣服,吃美味的佳肴,还可以收到长辈给的压岁钱,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塞满口袋。

除夕前一天,妈妈睡得很晚。她把全家的新衣服拿出来,挨个儿检查,看看扣子需不需要重新钉一遍。我们姊妹三个兴奋得睡不着,抢着凑到妈妈跟前,摩挲自己的新衣服。妈妈假装生气地喊:“别捣乱,赶紧睡!”妈妈嘱咐说,明天就要过年了,说话要捡着吉利话说,我们窝在被窝里嘻嘻哈哈地笑着,早把妈妈的嘱咐抛到脑后了。

除夕早上,爸爸妈妈起得很早,做好早饭顾不上吃,就忙着洗鱼切肉择菜。我自告奋勇帮爸爸擦玻璃,大嫚帮妈妈择菜,三嫚拉着风箱烧火。不一会儿,我就嚷着胳膊酸了,爸爸笑着说:“别干了,去炕上吃瓜子吧!”于是,我像个小馋猫儿蹿上炕了。

临近中午,爸爸熬好了糨糊,我们一起把红红的对联贴在了大门上,照壁上也贴满了大红的“福”字,还有五彩斑斓带着细长流苏的贴纸。一阵风吹来,它们像穿着花裙子的仙女一样飘摇着。到午饭时间了,雪白的米饭冒着热气,妈妈亲手做好了丰盛的“赶年菜”,里面有大白菜、豆腐、猪头肉、粉条。吃了“赶年菜”红红火火,祈愿新的一年万事顺利,幸福如意。米饭就着“赶年菜”,很香很香,现在想起,我还禁不住流口水。

傍晚时分,爸爸把暖在炕上的鞭炮拿上了平台,系在竹竿上。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我们几个吓得捂了耳朵躲在了锅台边。此时胖乎乎的饺子也下锅了,饺子馅有好几种:红枣,寓意能起早;糖块,吃了来年有甜头;有一分、二分的硬币,谁吃到了来年就会发大财。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妈妈用提前准备好的碗盛好了先供奉在灶台上,拿酒朝地上浇一些,然后喊我们过去磕头。磕完头就开始吃年夜饭了。有鱼,象征着年年有“余”;有菜,象征年年发“财”。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饺子,这时,大嫚、三嫚也吃完了,我们争先恐后地抢着问:“爸过年好!妈过年好!”爸妈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崭新的压岁钱递给我们。摩挲着崭新的压岁钱,我们兴奋得手舞足蹈。帮妈妈收拾好碗筷,我们换上新衣服后,就准备跟着爸爸出门拜年了。妈妈要留在家里接待来拜年的亲戚们。临出门时,我还不忘嘱咐妈妈:“妈,千万别把那些好糖分没了。”

夜晚的村庄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灯光大开,长长的胡同里挂满了红红的大灯笼。胡同里人来人往,全是走街串巷忙着拜年的人群。相遇的乡亲们总是相互抱拳问好,真挚的情感流淌着温暖。最喜欢去本家大妈家拜年,大妈家有个在大城市工作的姐姐,总带回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那些糖果对喜欢收集糖纸的我有着致命的诱惑。

等拜年回来,已经很晚了。虽然走了很多的路,但一进家门我们仍像打了鸡血似的,眼睛瞪得贼亮。我趴在炕沿上,和大嫚三嫚比赛谁收的糖果多,谁的糖果纸好看。还没显摆完,眼睛就睁不开了,胡乱扒个窝就睡了。

慢慢地我长大了,去外地求学、工作、结婚生子,渐渐远离了家乡原始淳朴的过年方式。

老家淳朴的过年气氛是最美的,有着老家特有的年味,有着老家淳朴的乡亲乡情。好想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扎着马尾的童年时代,站在老家的屋檐下,看着贴好的大红对联和忙碌的家人,饱含深情地喊:“爸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