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鳖

2023年07月12日

林红宾

前几天,阿樵说趁放暑假要替爷爷看护妖龙涧水库,邀请我去水库看他和伙伴挂鳖。我顿时觉得新鲜。以往只知道有叉鳖的、钓鳖的、徒手捉鳖的,还不知道有挂鳖一说。阿樵是我下乡采访时认识的。对他的邀请,我求之不得。虽然天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霏霏细雨,我还是打点好行装,带上几本儿童文学刊物,匆匆赶到公交站点。

西行约20里,我下了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登上了北面的山头。向下一看,窄窄的谷底蓄着一泓蓝澄澄的积水,山谷弯曲,只见局部,不见全貌。据阿樵讲,妖龙涧水库水面足有2里长呢,仿佛是一个缩小了的镜泊湖。水库北边有一个半岛样的山嘴子,上面有一处红瓦房,那是阿樵的爷爷看库护鱼的下榻之处。阿樵见我来了,就与两个伙伴纵身跳上小船,荡起双桨,划过来接我。当我走下山来,船儿恰好靠岸。

阿樵向我介绍说:“他俩是我顶要好的同学,一个叫晓雁,一个叫水生,都喜欢捉鱼摸虾,水里的功夫十分了得。” 两个伙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上了船,只见船上不但有渔网、渔篓,还有钓竿。

阿樵准备在水库东边下网。他说,那里泥土多,大雨时,山上、树林里、草丛中、庄稼地里的一些死天牛、死雀儿、死蚂蚱、死螳螂以及一些小虫会一股脑儿随着雨水冲进水库,沉到水底。鳖们就会前去觅食,东边浅水下常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留下的痕迹。“我们到东边找个僻静之处下网必有收获。”阿樵一边说着,一边挥桨划船。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水库东边一个喇叭状的沟汊。晓雁拿过来一盘尼龙丝网,那网眼儿能拱过一只蛤蟆。

我说:“这网眼儿能网住鳖?”阿樵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网正是挂鳖的好武器,回头您就等着看光景吧。”晓雁扯着渔网上端的尼龙绳,另一端由船上的阿樵扯着,水生摇橹,离岸而去。渔网有一人多高,两三百米长,下端系着一些小铅坠儿。船儿渐去渐远,网儿随之隐入水中,最后锁住谷口,就等鳖撞网。此后又如法炮制在附近下了两盘网。

利用这段间隙,阿樵拿过钓竿,把几只蚯蚓弄在钓钩上,然后甩进水中,用石头压住钓竿,坐在青草上歇息起来。我把带来的几本儿童文学刊物塞给阿樵和他的伙伴,他们大喜过望,美滋滋地捧卷阅读……

还没到中午,我们就已经钓到了好几条鱼。随后,阿樵扯着尼龙绳开始起网。起着起着,就见网儿微微抖动,沉沉的。他的眉头耸了耸,嘴角泛出笑意:“伙计,有景儿!”晓雁和水生喜不自禁,上前小心翼翼地拽着网绠,把渔网收到岸上。嘿,一只一斤多重的鳖把脑袋拱过网眼,脖子抻得老长,四条腿却缠在网上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擒。再收网,就拽不动了。阿樵说:“八成挂在水下的石头上了。”“下去调理一下就好了。”晓雁说罢和水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水面上直冒水泡儿。约莫两三分钟,他俩露出水面游上岸来。收完网一看,居然挂了三只鳖。我瞠目结舌,大惑不解。阿樵解释道:“这尼龙丝网在水中张着,不易被鳖发现。它们急于过来打食吃,见有障碍物阻挡,就想抻着脖子拱过去,过得去鳖头过不去鳖盖,就四脚蹬,一蹬就被网儿缠住,越是被缠住就越想挣脱,越是急着挣脱就被缠得越紧,就这样挂在网上被拖上来了。”

这就是“挂鳖”!我耳闻目睹,茅塞顿开。

稍停,他们又开始收另外两盘网。我看着看着,忽有感触,想到另一张网,以及那些撞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