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我就会做一件事 就是把小说写好

2023年12月22日

刘震云作为作家,作品曾获茅盾文学奖;跨界影视圈,被誉为“中国最好的编剧”;进军综艺界,又被冠以“被写作耽误的喜剧人”的“头衔”。从容游走在诸多身份间的刘震云在第五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大师班活动中说:“我就会做一件事,就是把小说写好。”

12月20日,刘震云作为大师班嘉宾,以“无声的洪流改变有声的世界”为主题,分享自己的创作心得以及对文学与电影之间关系的看法。身着夹克衫、脚蹬运动鞋的刘震云放下保温杯,向观众鞠躬示意后,在与主持人的互动中打开了话匣子。

“我并不幽默”

从前提起刘震云,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写出《一地鸡毛》《一句顶一万句》,拿过茅盾文学奖的严肃文学作家。但如今,看过慢综艺《向往的生活》的人,又给他冠了一个“头衔”——“被写作耽误的喜剧人”。

“从小谁都没有给我种下文学的种子。我是一个村里的孩子,我们村给我种过玉米的种子、小麦的种子、棉花的种子,我最不应该从事的行业就是文学,因为文字在我们家原来是一片荒漠。”刘震云说话语速也慢,偶尔冒出几句俏皮话,总会逗得全场哈哈大笑。

刘震云的幽默透着智慧,但他本人似乎并不认同这顶“帽子”。

他说:“我现在走到世界各地,看过我书的读者都说我是一个幽默的人,其实这是错误的。你们没有去过我们村,我们村谁都比我幽默,道理的幽默一定比故事的幽默要高级,故事的幽默比情节的幽默要高级。”

刘震云生于河南延津,一片给予他写作灵感的土地。他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还有更早的《温故一九四二》《故乡天下黄花》等,写的都是延津。刘震云熟悉乡村里的每个人,熟悉他们的笑声与哭声,也熟悉他们皱纹里的尘土。他能生动地模仿出当泥瓦匠的表哥抽烟的样子,也能回忆起儿时在玉米地里自制烧烤所用的原材料。

或许这就是作家的本能,正如他的作品一样,没有针锋相对的凌厉矛盾,更多的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和带着疼痛的幽默,有交流、有温度、有思想。

“我不是大师”

刘震云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波幸运儿,凭借不放弃学习的坚定意志,顺利被北京大学文学院录取。

“我在上中学的时候其实数学特别好,本来应该成为一个数学家,现在应该在普林斯顿大学带博士生。有时候人的命运不是自己决定的,无声的洪流改变有声的世界,时代的洪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每一个恰到好处的幽默,总能让全场热起来,还能颇有高度地收尾。

“我不是大师,因为世界不存在大师,自称大师的人一定很无知,靠架子支撑自己,内心得多么虚荣,我最喜欢的是质朴。”刘震云说话虽慢,但很犀利。

这些年总会被问“你觉得你哪部作品写得比较好”,刘震云在台上进行了回应:“哪部作品都写得不好,我这不是谦虚的回答。”他的理由是,写作的时候拼尽全力写好,可是好多年后再回顾,还是会发现写得不好的地方,总会有遗憾,“使人进步的并不是你取得了什么,而是你留下多大的遗憾和缺陷,这才能促使下一部作品写得更好”。

“让AI写小说还值得思量”

当前,在人工智能的快速引领下,“无人时代”这个标签彻底火了一把。活动现场,关于人工智能是否会对文学创作有影响,大家也进行了一番热烈讨论。

刘震云不假思索地说:“AI很有意思,能够取代人类许多技术性甚至一些思考性的工作,但它是根据过去知识和信息的搜集进行加工。而文学作品恰恰是要放弃过去,创造一个新东西、新认知,所以AI下国际象棋没有问题,让AI写小说还值得思量。”

对于文学与电影之间的关系,刘震云表达了自己的见解:“文学的底色是哲学,好的电影作品跟文学作品一样,能看见人物的内心世界。”他说,电影创作过程中,导演、演员、摄影、音乐等不同角度之间的碰撞,对自己的文学创作颇有助益。但电影编剧和作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电影要求节奏快,对故事性的要求有时比小说更严谨,电影的规律性也比小说更严格,而小说里的微妙有时在电影中是无法体现的。

对于接下来的文学创作,刘震云希望自己能够带来一些新东西。“一个作家如果写作品的时候特别驾轻就熟,那一定不是个好作品。”他说,新的创作基于认识能力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很多人的思考到达了99%,遇到了否定,走掉了;另一部分人又往前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才有新的创造,“所以坚持下去就特别重要,坚持和忍耐有时也是一种才能”。综合中国新闻网、南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