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

每个周，我都和老伴回到老宅住上一两天，在门口的小菜园里浇浇水、弄弄菜，细数琐碎的光阴。

身为年过半百的资深中年妇女，生活越发闲适了，无意在抖音里消耗时间，闲暇时便和老伴或一起劳动，或一起读书作画，闲适度余生。

今春的菠菜和蒜苗长得热烈而积极，相比之下，沙参就有点懒怠了。这几日，小油菜也长得越发欢实，差不多有一拳头高了。邻居阿姨给种的小香葱，也长到二三十厘米了，绿油油地挺拔着。

回来给它们松松土、浇浇水、间间苗，和它们深情地对望，偶尔也聊聊天、握握手，纤手染清香。这香，是香菜、油菜的本味之香，绝非花花草草可比，如同春天染指岁月，心情就和春天一样美好了。

一番浇水、拔草后，已经十点多了。太阳出来了，有些晒，也有些累了。于是我对老伴说：“我累了，先进屋喝口水看一会儿书，你也歇一会儿吧。”

他说：“你回去吧，我间一下菜苗，中午咱就吃小菜苗吧！”我答应着回屋了。洗罢手，煮一壶老茶，伴随着水咕嘟咕嘟地沸腾，茶也在水里翩翩起舞，颜色由浅渐渐变深。

这起起伏伏的姿态，像极了人生，是不？

来到书房，随手拿起一本书，是仓央嘉措的诗集。翻到哪页读哪页，主打一个随意。我还是很喜欢纸质的书，每次打开，闻到那淡淡的墨香，就如同见到故人一般亲切和自然。上次看过的地方，还有我随手折下的三角形折痕，于是一边喝茶一边读起来。谁知读了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便挪到大炕上躺着读，不知不觉手倦抛书，昏昏睡去。

其间我恍惚听到由西邻传来的声音，老伴好像在和邻居聊家常。后来，还感觉到老伴儿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帮我取下眼镜。再后来又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厨房做饭的声音。

在我的潜意识里，是想和他一起做午饭的，可是身体完全没有听从意识的呼唤。窗户开着，梦里感觉到有微微的风吹过小腿。老伴儿对我说：“南墙冰凉冰凉的，别把腿放墙上……”彼时我已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但梦里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再后来，听到老伴儿轻轻开门的声音。我抬头问：“几点了？是不是下午了？我睡了多久啊？”他说：“快十三点了，我都进屋三四次了，快起来吃饭吧。”

来到餐桌前，我开心地笑了——他不仅热好了包子，还做了新鲜的玉米粥。金灿灿的粥里放了几朵小香菜叶子，色味双绝呀！更让我欣喜的，还有一盘腌制的小油菜苗。好久没有吃这么简单却又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最近聚会有点多，油腻的重口味真是吃多了，突然这么粗茶淡饭简单一点，实在是妙不可言。尤其是那玉米粥，除了玉米原汁原味的新鲜，还有淡淡的咸味儿。最提味儿的是就地取材的小香菜，既增色增味又提鲜。

我最喜欢的是那盘小油菜，今天是第一次间苗，没想到他居然巧妙地趁着我睡着的时间用盐腌了又蒸出来。小小的油菜卧在小碟里，看着就有食欲。这可是我多年以来一直钟爱的味道，和粥是绝配。

我说：“你现腌的？”他说：“是啊，也没给切断，因为你喜欢长长的，可以缠着馒头吃的那种感觉。”我笑而不语，知我者，唯他也。

这一餐我吃了很多，吃到撑的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方不辜负他做好了饭菜后，长时间等着我醒来。烟火人间，细碎之爱亦可贵，当爱情升华为一辈子的亲情，生活的琐琐碎碎，早已将所有的爱深藏于不言中。有一种爱，叫做好饭菜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