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06日
蔡华先
春风乍起杏花浓,花开时节灿若云;杏花开罢桃花开,人面桃花相映红;春风舞,梨花化作漫天雨……
春天,一个赏花、寻花、探花的季节,也是一个人们最易感叹芳华易逝、青春不再的季节。春去后,难道就无花可赏?
其实,夏日时节也是一个花开灿烂的时刻。不说那映日荷花别样红,不说那双瓣石榴花开红似火,就连乡野田间的遍地黄花也足以引发无尽的情思。
初夏时节,青杏挂满枝头,樱桃成熟。漫步在田野乡间,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山坡上,远处一片,眼前一丛,蒲公英正在盛开,满地的黄花与或浓或淡的绿相映成趣。
蒲公英丝毫不选择生长条件,山坡、路边、沟崖等地皆可生长。蒲公英花并不高,离地几厘米或十几厘米,是极其鲜艳的明黄色,通常有两到三层的苞片。蒲公英花对温度很敏感,朝开夕闭,早晨太阳升起时开放,晚上闭合,次日太阳升起时再次开放,阴雨天则鲜见蒲公英花开。蒲公英花开罢则成絮,风吹絮飞扬,落地又再生,生命力极其顽强。它能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风吹雨打都不怕。它始终坚守一个信念:绝不认输,绝不气馁,永远向上,永远向光!它坚信,没有任何困难能抵挡住坚韧不拔的意志,经风沐雨后一定是满天的彩虹!
看着满地的蒲公英花,心中有所感触,哪一种花能像蒲公英花这样,任人踩踏却依然不输气势,我自盛开向天涯。
或许是诗人们太偏心,始终不肯低头一顾蒲公英。
我曾在网上搜索多时,却少见描写蒲公英的诗词,只查到宋人薛田在长达一千四百字的《成都书事百韵》中有这样两句:地丁叶嫩和岚采,天蓼芽新入粉煎。蒲公英别名黄花地丁、婆婆丁等。诗中所说的地丁可能是蒲公英,但也可能是紫花地丁,而紫花地丁就是紫堇,是另一种植物了。此外,在一首名为《过瓦官寺》的诗中也提到过地丁或者说蒲公英:废苑苔生天子笔,荒街春绣地丁花。不过这一首也并非专写蒲公英。瓦官寺位于南京,始建于东晋,寺内曾有梁武帝题额,后来寺院几经兴废。这首诗的本意和“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样,表达的是一种历史兴亡之感。长在地上的蒲公英如同一件道具一样,偶然进入诗人的眼中。本应在荒郊野外的蒲公英,如今生长在皇帝曾经题额的寺院废墟上,该是怎样的一种世事轮回?又会引起诗人怎样的唏嘘感叹?
诗人笔下极少出现的蒲公英,在医家眼里却是一种宝物,在普通百姓眼里也是一种美味。蒲公英不仅可以食用,还可以药用。古代的多本医书中都介绍过蒲公英的药理功效。比如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特意指出蒲公英既有治病的作用,又有乌发、壮骨之功效。普通老百姓更是对蒲公英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诗家不爱医家爱,诗家不爱农家爱。如果把蒲公英与牡丹相比,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一个我们把它高高捧起,一个我们随意踩在脚下。难怪诗词万千首,却难寻蒲公英的踪影。
不过,蒲公英与牡丹一样,也是草木一秋。每一朵花都有绽放的理由,每一朵花都有不可替代的美丽。一样的天空,一样的阳光,它如何不去绽放呢?如何不去吐露自己的芳华呢?如何不去张扬自己的生命气势呢?
曾有这样一句话:“没有一种花不是草,也没有一棵草不是花。”每一朵花都有它的花季,即使“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是花,就要开出花的气势来;是花,就要绽放出花的风采来。如果不让它在花季中盛开,该是怎样的一场扼杀?该是怎样的一种遗憾?
蒲公英不是名花却胜过名花,被踩在脚下备受轻视和冷落,却依然绽放,不求名分甘心献身做药,这种境界,不输牡丹。
再次放眼周围,一棵棵蒲公英花开正黄,一朵朵黄花映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