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胜

小时候，物资匮乏，鲜有零食，小伙伴们只能“靠山吃山”，向大自然要零嘴。棘针上长的酸枣，焦酸；甜根儿，一种白茅属的草的根，味甜；甜秆儿，苞米青壮时近根部的茎，如甘蔗般甜美；挂笼儿，一种野菜的椭圆形果实，脆生；最好吃的还是野生的草莓，俗称“山pepe(音)儿”，是野果中的珍品，酸酸甜甜。

我父亲说，莱阳人以前管草莓就叫“pepe儿”，山中野生的草莓叫“山pepe儿”，只是后来人工种植草莓传来后才改称“草莓”。莱阳人为什么管野生的草莓叫“山pepe儿”呢？清代栖霞人郝懿行在《尔雅义疏》中，对此有过解释。

《尔雅·释草》中说：“藨，麃。”郭璞注曰：“麃即莓也，今江东呼为藨莓。子似覆盆而大，赤，酢甜可啖。”郝懿行在《尔雅义疏》中注曰：“今登莱人谓藨pāo苺méi为‘媻pó门’，又语声之转耳。”“藨”，《汉语大词典》注释为“藨pāo，果名。莓的一种。”“藨pāo”读音弱化后普通话读作po，莱阳方言读作pe，这和莱阳方言中“一脬pāo尿”读成“一泼尿”是一样的。莱阳方言m声母与ei韵母相拼时，韵母ei读成en，如妹、梅、莓等均是如此读法。所以，藨pāo苺méi，过去的莱阳人就读成媻pó门mén。现在说的“山pepe儿”应该写成“山藨藨儿”，有的写作“山婆婆儿”，它实际上表达的意思就是野生的莓。胶东有的地方称其为“破闷头”，实际上就是“藨莓头”。

义疏中继续说：“藨类有蓬虆、覆盆、悬钩，皆苺属也。”蓬虆、覆盆、悬钩都是蔷薇科悬钩子属植物。《山东植物志》悬钩子属植物在山东共有6种，中文学名分别是山莓、牛叠肚、刺毛白叶莓、茅莓、多腺悬钩子、覆盆子。从志中看，崂山产山莓、刺毛白叶莓，泰山产牛叠肚，烟台老寨山产多腺悬钩子，济南产覆盆子。家乡的野草莓特点是爬蔓、叶根有刺、花红色、夏至后果成。对照植物志，家乡的山藨藨儿，中文学名乃是茅莓。

茅莓是蔷薇科悬钩子属植物，枝被柔毛和稀疏钩状皮刺，小叶一般3枚，菱状圆形或倒卵形。开红花，被柔毛和细刺。果实卵球形红色，无毛或具稀疏柔毛。生长于山坡杂木林下、向阳山谷、路旁或荒野。

犹记得小时候上山剜菜，地堰上发现山藨藨儿时的欢呼，冒着被刺儿刺伤的危险摘食，应了那句“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山藨藨儿好吃刺儿坏，要怕扎手你别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