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萍

七星河是故乡的河。

初夏的一个早上，我去乡野散步，走进了七星河不惹人注目的一处水域。这处水域狭窄，是一条小支流，不足五米宽的样子。河间冒出的簇簇水草及两岸交杂不一的植被，使得河水若隐若现。

朝晖洒在河上，泛起斑斑金光。几只水鸟在河中安适祥和。

我在河边一块废弃的水泥石板上静静地坐着。对于我的到来，河中的鸟先是矜持了一小会儿，躲闪着藏匿在水草中。不久，它们鱼贯而出，拨开水草，优雅地在开阔处荡开了亘古不变的波纹；它们相互嬉戏，张开羽毛，跳跃着拍打出水花，这还不够，又飞上了空中，将友情和爱情加以升华。

迎着朝露的纯净，七星河走来了一个锄草的老婆婆。借着一串哀怨似的鸟鸣，她给我讲起了一个久远的传说：很久以前，一个年轻的女子失去了丈夫，内心恶毒的婆婆每日吩咐她去田间劳作。那田畴一望无际，愁煞人！女子禁不住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一个单身汉，得知缘由后，顿生怜惜之心。他夺过女子手中的锄头，替她侍弄起田地来。不想，这事被她婆婆听说，污蔑她不守妇道。女子不堪背负不贞骂名，心郁成疾，含冤而死。死后化作一只鸟，而鸟的叫声神似人在说话。

老婆婆说：“你听，这鸟在说‘光棍夺锄’呢，可清了！”

在水泥石板旁边，老婆婆开垦了一丁点的荒地，种上了春豆。豆秸现在已擎起两片叶子。节节草、蓖麻，还有一些我不知名的植物，生长姿态旺盛，叶子宽大，根系发达。她手中的锄头有序地在豆秸之间划动。泥土松动，土壤柔软，这些作物得到了恩惠，生命的果实一定是丰满的。

“你别听有些鸟叫的声大，但是鸟不一定大。你看，这河里的水鸭飞起来的时候，翅膀忽闪得快，而大雁就忽闪得慢。”

确实，去年隆冬我竟把河中飞起的水鸭当成了大雁。回家之后，还郑重地写了一首诗《坐在冰上的黑雁》。

人类的一切美好来自自然，自然赋予我们智慧和思考。而我们又给自己设置了诸多的法则，与自然离得越来越远，我们的生命越来越功利。

回家途中经过一处园子，听到孔雀的声声叫唤，我朝它们走去。隔着栅栏，我同它们打招呼，一只孔雀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我，用黄黄的喙亲近我的手指。原来我摘了一株菜，手指上沾染了汁液，它正嗅着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