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世良

初夏时节，笔者驱车一个时辰，回到久别的故乡——莱阳市穴坊镇石岭村。这里地处莱阳、莱西、即墨三市交界，近邻黄海丁字湾畔，交通方便，物产丰富，环境优美。

一

初夏，气候宜人，正是省亲旅游的好时候。下车伊始，经过马莲花镶边的甬路，穿过柳条摇摆的绿荫，涉足四季青翠欲滴的竹林，轻装熟路般走进了老宅。坐在水泥铺就的小院，聆听屋顶上喜鹊喳喳的欢叫，屋后林中小鸟啁啾的吟唱，好像是在说：“欢迎你回家！欢迎你回家！”

小院自然少不了花的点缀，院内外的墙根下，红白芍药含苞待放。红色芍药的品种是“金带围”，呈大红色，花瓣外围隐约可见一圈黄色花蕊，貌似将整个花朵等分成上下两部分，明明是一朵花，花朵丰硕，优雅婉约，清香四溢；白色的芍药名为“杨妃出浴”，是传统品种，又称为“沙白”，白色花瓣层次丰富均匀，软糯仙柔，摸起来滑滑的，花瓣有星点的红色晕染，像极了刚刚出浴的美人。

红、黄、黑、白四色月季花正在盛开，粉嫩如霞，屋后是满树白皑皑的洋槐花、紫莹莹的梧桐花；地里是争相怒放的豌豆花，蜂蝶起舞，不时传来阵阵花香；房前邻居家墙外的金银花、石榴花、土豆花开得正浓，浓香四溢。

思乡心切，一时在家也坐不住，堂弟便陪同我去野外遛弯。村子周边是一排排白色塑料薄膜覆盖的果蔬大棚，棚顶上安装了升降机，自动化收放草帘，大大减轻了人工覆盖棚顶的劳动强度。棚棚相连，规范有序，白茫茫一片，恰似步入银色的世界。据说，如今村中80%以上的农户都建起了果蔬大棚，有的农户经营着四五个大棚，年收入都在十万元以上。与大棚相连接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随风掀起排排碧波，麦田间隔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花生和玉米，绿得深沉、绿得可爱。路旁、田埂、沟壑也全都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绿毯上的丛丛野花散发出股股清香。

行走间，低头发现路旁一墩墩鲜嫩的蒲公英、苦菜、马齿苋、西甜谷等困难时期的“救命菜”。记得灾荒年间，妈妈领着我和弟弟顶风冒雨，到野外挖荠菜和饽饽蒿，手指挖破了，脸庞冻僵了，也不喊一声苦，因为无野菜下锅，全家就要断顿挨饿。乡愁难忘，催促着我们深入田间地头四处寻找，很快剜了满满一塑料袋野菜，村民见了赞不绝口，真是“乡间处处都是宝，野菜药草不难找”。我们将野菜带回家中，妻子清洗干净，控水晾干以待食用。次日午餐，心灵巧手的妻子将一盘盘韭菜槐花饼、蒜泥拌马齿苋、清蒸扫帚苗和鲜嫩的苦菜端上了餐桌，一家老少吃着野菜包子，就着各种野菜佳肴，吃得津津有味。

二

在老家居住的这段日子里，左邻右舍、邻里乡亲经常登门闲聊，畅谈近几年城乡发生的巨大变化和国际国内的新形势。从交谈中了解到，村里许多兄弟爷们经营大棚讲究科学，舍得出力流汗，收入十分可观。一户卢姓村民经营着三个蔬菜大棚，其中一个大棚每天可收摘黄瓜近一吨，收入3000多元。每天，青岛市数辆购菜车直接开到村头、棚前，上午收摘的果蔬，下午就能摆上青岛市民的餐桌。

如今，多数村民吃穿上档次，讲究养生，科学配餐，切实做到“三餐五谷杂粮不再少，针灸推拿样样齐”。出行、劳作追求时髦，私家车、农用机械、家用电器设备等样样不缺。村中一户任姓的村民，夫妻俩正值不惑之年，精力充沛，既经营蔬菜大棚，又外出打工，经济收入非常可观。

与乡亲们无拘无束地交谈，我很快与村里人都熟络了，今天东邻送来一篮子刚下架的芸豆，明天西邻送来一捆小葱，后天邻村好友送来一袋子新鲜的豌豆角，隔日堂弟送来一桶黄瓜和水萝卜……不用赶集，我家的蔬菜源源不断，根本吃不完。

一天上午，堂弟用小铁车送来一筐新鲜土豆。我连忙迎接，推辞中将土豆收下，并耐心规劝道：“土豆现在还不到刨的时候，您怎么舍得刨这么多？”他却胸有成竹地说：“俺今年种了一分地的土豆，长得特别好，亲戚朋友尽管吃，若不早早刨，收获时太累人了！”虽说这些土特产品值不了多少钱，但却代表着一种心意和尊重。望着乡亲们无私的赠与，我倍感温馨和亲切。

三

转眼间，在老家住了一个月，临行前，又到田间转了转。此时的田间已麦浪连天，一片片成熟的麦子随风点头，可谓“麦海铺地添黄云，满树黄杏放清香”。麦客驾驶着收割机轰鸣着进入熟透的麦田，吞秸吐粮来回奔波，散发着阵阵麦香。驾驶机动车在地头等待运送新粮的村民，谈笑风生，喜出望外。

收割机的轰鸣声，村民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伴随着轰隆隆的收割机声，耿姓村民两亩小麦仅用十五分钟便收割完毕。面对轻松喜悦的麦收佳景，我回想起当年收麦时的艰辛：麦收季节，一家男女老少齐上阵，天不亮就要携带镰刀和手推车来到田间地头，经过一大早的挥镰拼搏，个个汗流浃背，饥肠辘辘，等待家人送早饭。饭后再拼搏一阵子，将割倒的麦子捆好，运回场院，轧穗晾晒，晚上开始打场。打谷机一响，有的人往打谷机里入麦穗，有的人用叉挑麦，还有的人用麻袋接麦粒，各有分工，一刻不能停歇。飞扬浮躁的麦糠、麦芒和尘土灌满全身，浑身发痒刺挠，个个扮演成大花脸。

麦收时节，正是杏子、桃子、樱桃等收获的时候，满树累累硕果，随风飘洒出阵阵果香。任姓村民家有一株桢杏，鸡蛋大的硕果，甘之若饴，直到熟透一个都不少。老任一次下树上百斤杏子，分给左邻右舍尝鲜。

浓浓的故乡亲情，辽阔的希望田野，难忘的世态人情，使我流连忘返，竟然忘却了回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