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01日
刘甲凡
说起我们年轻时的经历,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在生产队的那25年。那时候,虽说各方面条件都相当艰苦,但那片土地上也不缺少歌声和笑声,奇葩故事层出不穷。就说“盖土地庙”这事吧,只有当年那些人民公社社员才知晓,离开那个大环境,只怕就无法复制了。
当时每个大队都根据人口和劳力情况,划分为若干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除了设正副队长,还必须有一名妇女队长,因为“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个妇女队长可不是“吃干饭的”,不是任谁都能干得好。首先要体格健壮身上“有活计(能干)”;再就是必须性格泼辣“牙帮硬(能说)”。若不然,那一伙老娘们可没有几块好劈的柴。
我的邻居兰英二婶,为人行事大大咧咧,说起话来干巴烂脆,干起活来风风火火,我们队的妇女队长自然就落在她的头上。说真的,村干部当中我们最打怵的就是二婶这个妇女队长,因为她对付我们的招数多,其中最令我们头疼的莫过于“盖土地庙”了。
这“盖土地庙”可不是搞什么土木工程,而是当年田间地头休息时,专门拿我们这些刚下学的男孩儿逗乐的一套把戏。说简单点,就是把裤子扒下来套在头上。而动手“盖土地庙”的,多是妇女队长领着几个三四十岁的老娘们。
我的发小迎春,是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的小胖墩,那些老娘们特别喜欢逗他。那年过了立秋,生产队在村南那片地里种萝卜。“秋老虎”发威,大伙都热得大汗直流,兰英二婶就打发迎春回村挑两桶井水。天太热了,迎春磨磨唧唧懒得动身。二婶连着催了两遍,看他还是不听安排、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便打一声招呼,“呼啦”一下上来三个年轻媳妇,一下子就把迎春按到了。
迎春笑着拼命挣扎,可架不住她们四个人八只手,挠腋窝的挠腋窝、捏大腿的捏大腿。二婶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迎春的布条裤腰带扯了下来,把他的双手绑在一起。又经过一番折腾,把他的两条腿从胳膊间抽了过来。这一下可好了,迎春有些恼了,他整个人只能呈双臂抱腿的姿势,没了半点还手之力。二婶她们几个围着他,你推一把我推一把,他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倒过来倒过去,直惹得大伙笑翻天了。
这个迎春可是个犟种,就是不求饶。二婶也不生气,喊一声:“盖土地庙!”那几个年轻媳妇三下五除二就把迎春的短裤从屁股上扒下来,一下子套在他头上。迎春急眼了,一个劲甩打着头想把裤子甩下来,越发把大伙笑得东倒西歪了。迎春折腾了好一阵子,也没把裤子甩掉,只能两腿并拢呆呆地坐着,活脱脱就像土地庙里土地老爷的石头像。
迎春那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铁了心要倔到底。天太热了,裤子套在头上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迎春就拼命挣扎着想把两条腿抽出来。不料想,刚把一条腿抽出一半,一个后仰,“咕噜噜”滚到地堰下面去了,被一个草橛子划伤了脸。看到这般光景,二婶赶紧给他解开绳子穿好短裤,拉着他到大队的医疗室包扎,并登门解释道歉。
第二天,二婶又带着一把(10个)鸡蛋登门看望。本来两家是好邻居,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迎春妈妈也不好多说,只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撂下一句:“我儿要是因为疤痕找不到媳妇,就把你家小荣娶过来。”后来,迎春的脸上还真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打这之后,“土地老爷”这个外号就让他坐实了。
迎春20岁那年光荣地参军了。到了部队这个大学校,在入党、提干及退伍后招工诸多方面,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是人生道路上一个大的转折点。同时,也成了农村女孩找对象的首选目标。这个节骨眼上,二婶想起迎春妈妈说要自家的闺女小荣给他儿子当媳妇这事,那就是口头婚约呀。她立马找队长媳妇登门说和亲事,迎春和小荣也是有缘吧,双方一拍即合,这段婚事也就成了。
又过了五年,迎春退役回乡,因为工作积极肯干有思路,被任命为村里的党支部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