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秋天，一个收获的季节。收获的季节，最让我期盼的是地瓜。

有句老话说得好：家中有粮，心里不慌。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地瓜以其独特的优势，成为灾荒时代人们的救星，甚至有些时候人们把地瓜当成了主粮，至少是过冬和春荒时的主粮。提起地瓜，都能勾起很多人难忘的回忆，不管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

我小时候经常吃地瓜，那时吃地瓜，是为了果腹糊口。我们那里的地瓜是生产队统一种植，收获地瓜之后，再统一进行分配。地瓜分到家之后，小半年的时间，地瓜就占据了餐桌，成为庄户人家须臾不可离开的食物。烀地瓜是最普遍的吃法。如果家里冬天生了火炉，那还可以把地瓜切成片，贴在炉壁上烤着吃，或者整个放在炉子下面烤。

分到家里的地瓜，除了现吃之外，还会拿出一部分加工成地瓜干，晒干了之后留待以后食用。此外还会拿出一部分打成丝，在水中反复搓洗浸泡，将过滤后的液体放在盆中沉淀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可以将沉淀在下面的湿淀粉进行晾晒，晒干之后再碾成细粉，就得到了地瓜淀粉。这样制作出来的淀粉可以满足庄户人家一年的需求。

小时候吃地瓜是不得不吃，吃了上顿愁下顿，怎么顿顿是地瓜？什么时候能不吃地瓜？人到中年以后，有点喜欢上地瓜了。现在吃地瓜，更能吃出花样，更能吃出滋味。那是一种对过去的回味，也是一种对时下的体味，更是迥异于以往的对美食与健康的追求。

收获的季节，最让我期盼的是地瓜，那是因为地瓜是自己种的。地瓜最有成就的吃法，莫过于吃自己栽种的地瓜。苗，是母亲自己育的。母亲对地瓜育苗，也就是畦地瓜芽的技艺掌控是驾轻就熟的。

如今，每年的清明后，母亲都会开始用一种简易的暖棚繁育地瓜苗。一个不大的塑料箱，铺上一层沙子，再将地瓜倾斜着摆好，上面再覆盖一层沙子。把几根木棍弯成弧形，插在沙子里，外面盖上一层塑料薄膜，根据天气情况，塑料薄膜外面再蒙上比较厚实的东西，以便在比较冷的夜晚保温。

地瓜出芽之后，每天白天阳光好的时候，把塑料薄膜打开一条缝隙进行放风，这样可以使地瓜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外部环境，苗壮，栽种之后，成活率高，长势旺。每年都是母亲负责育苗，我负责利用周末的时间栽种。种地瓜的地方并不大，但土质好，是沙土，保水性虽说差一些，但长出来的地瓜特别甜。在春分前后，我就先做好准备工作，提前把地瓜垄打好。再等到周末的时候，母亲育的地瓜苗可以移栽之后，每周栽上几十棵，一般我要用两三个周末的时间才能全部栽好。

每年的霜降之前，是收获地瓜的时候。沙土里长出来的地瓜，既长得干干净净，又长得栓栓正正，个头大，放在院子里，让太阳晒几天，就可以享用了。

自己种的地瓜，不论怎么吃，都是一种享受。比如说熬地瓜粥，就着自己做的小咸菜，吃下去，非常舒服。而母亲现在依旧喜欢打一些地瓜干，晒干之后，到磨坊里粉成面，再加一些玉米面和面粉，做两掺馒头，就着咸鱼干，味道也很好，很下饭。

吃着自己种的地瓜，回味着往事。地瓜吃起来，味道有点甜，不仅仅是地瓜的味道甜在嘴里，更是自己的劳动果实甜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