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柿子红

2024年11月15日

鱼鸿

霜降已过,大街上、公园里依然是深秋的模样。去市场上买菜,才知道柿子红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柿子。看着这些光滑水亮、色泽诱人的柿子,我不禁怀念起家乡的柿子来。

我的童年几乎是在柿子的陪伴下度过的。柿子开花后,我们将落花拾来做项链戴在脖子上,或做成花环戴在头上。结了小柿子后,我们拾上一堆小柿子摘去蒂儿,然后细棍插在底部,这样小柿子就成了小陀螺。

柿子再长大些,母亲就让我们将树上掉下来的柿子捡回来,洗干净做柿子醋。母亲将柿子丢进一个密封的罐子,封好口,过些日子柿子醋就做好了。母亲用纱布进行过滤,醋倒进醋瓶里,渣还留在罐子里,再放些新捡来的柿子继续让它们发酵。柿子醋比买的白醋味道好很多,有一种淡淡的果香味。

柿子红里透黄的时候,就不能做醋了,要赶紧摘下来做柿子酒或削柿饼。这时也是各家最忙的时候,既要收庄稼,又要摘柿子。家家户户的房檐下都挂着几串红红的柿饼,院子里晒着柿子干、柿子皮。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那些柿饼、柿子干、柿子皮还有大人摘柿子时故意在树顶上留下的那些黄澄澄的柿子,就成了孩子们对冬天的全部期望。

盯着柿子、柿饼、柿干的时候,伙伴们还惦记着柿子酒。倒不是我们想喝酒,而是惦记着吊酒后,大人们会趁着吊酒的热锅炒上几锅爆米花。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火炉,温一壶柿子酒,烤几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冻柿子,再剥点核桃仁,就着爆米花,边剥玉米棒子边吃着这些小吃,说着话,干着活,也就不觉得冬夜的漫长与寒冷了。

那年正月,过完年我临走时,母亲说年前晒了些柿饼让我带上。我一看霜上得挺好的,白白的一层,跟抹了白糖似的,就是湿点。我怕路上坐动车温度太高把柿饼捂坏了,就把柿饼倒在簸箕里放在院子里晾晒。到了晚上,谁也没记起把柿饼收回来。睡到半夜,母亲将我喊醒,说外面好像下雨了。母亲披衣起来,我也跟着起来。我和母亲来到院子,原来是雨夹雪,那小雪粒在地上调皮地四处乱跳。我将淋湿的柿饼拿到了房檐底下,柿饼上那层白白的霜没有了,只剩下暗红而绵软的柿饼。母亲说可惜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柿饼果然像被水泡了一样,拿是拿不走了。看着被雨淋湿的柿饼,我有些难过。父亲和母亲年岁已高,柿子是母亲让别人从树上摘下来的,柿饼削好后,母亲又问别人要了毛草搓成绳,找人挂在房檐下晾晒。过了霜降,还得再找人把柿饼取下来,放在缸里面捂着上霜。结果因为我一时大意,坏了母亲一片心意……

路过卖柿子的摊位,我忍不住又想买。先生说我嘴又馋了。馋我的不是柿子,而是那份剪不断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