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8日
吴春明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恰好,在网上购买的《余光中散文精读》到了。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收录在中学课本里的那篇精美散文——《听那冷冷的雨》。中学读过此文,已没有太多的印象了。此时,和着窗外传来的雨声细读这篇文章再好不过了。
余光中先生写这篇文章的时间是在春分时节,又是在台北听雨,想必是竹楼里弥漫着雨水的湿润。不然,他不会在书中说道:“即使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就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而我,当时依然在经历秋老虎的肆虐,雨水在天空已被烘烤了一番,哪会有凉丝丝的感觉?
余光中生活在台北的乡下,自然对山山水水有着对孩子般的疼爱,仿佛自己就是一株小草,一把泥土,或者是一滴雨水。他说:“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我离开乡下已经五十多年了,尽管小县城也在乡下的范畴,但毕竟是小海岛,只有四周的大海可以炫耀一番,周边没有像样的田地,山也不伟岸,旷野就更谈不上了。想闻闻蚯蚓和蜗牛的腥气,还有草和树林散发出特有的土腥味也已经很难了。
经历了整个夏天的蒸烤,此时,我能嗅到的是土地让雨逼仄出来的水蒸气燥热的味道,还有刚刚开海后满大街的鱼腥气。下雨天,海里的鱼也会跃出水面,张开嘴贪婪地吸吮着雨滴,它们也喜欢换换口味。前些日子,我在一个傍晚正在海里畅游,忽然一阵大风来袭,随后就是黑压压一片乌云带来的骤雨,我没有动,张开双臂漂浮在水面上,任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我的脸上,尝尝雨的味道也没有一丝冷的意思。
人的一生总会与几场雨邂逅,或浓或疏,或急或缓。生在北方我尤喜江南的雨,想必江南的雨也是跟着身边的景致沾了光,青山如黛,小桥流水,泛着冷冷清辉的石板路,雨中撑着花雨伞的婀娜少女,茶楼间流出“酌溪四五盏,听弹两三弦”的明丽优美意境……一切都是轻歌曼舞的节奏,看也看不尽,听也听不够。哪像北方的雨,都是在飘,雨滴也大,匆匆忙忙的样子,就像农村的壮汉吆喝孩子回家吃饭,吼一声就没他什么事了。
谁人不曾行走在雨中,或匆匆忙忙,或漫步其间,大凡因生活的琐碎都不会细细听雨,也听不懂雨的絮语。如果喜欢浪漫,撑一把伞,任雨点敲在透明的彩色伞面上,然后将伞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如果再足够浪漫,寻一个雨夜,口袋里牵着爱人的手,彼此依偎着臂膀,还要什么伞呀!任雨丝从天而降,雨滴从发梢上滑落,落在眉毛上、眼睛里,一对红唇微颤,那把伞早已收拢在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