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近日，一场冷空气，带来了一场降雪，一场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大雪。雪，总能激发人们的诗情画意。在故事里，以前天上落下的不是雪，而是面粉。

有一次冬天下雪的时候，母亲给我们兄弟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天上的玉皇大帝在万木凋零的冬季，看见人间一片萧瑟，老百姓食不果腹，民生艰难，心生怜悯，于是，传旨让天神降下白面，以接济众生。

天降面粉之后，有母子两人，老人对儿子特别娇惯，儿子什么都不干，光吃现成饭。即使这样，他还感觉累。有一天，儿子对母亲说，这吃饭要拿筷、端碗，真要累死人哟。老人听了无可奈何，一天，母亲要出门走好几天，对儿子的吃饭问题不由犯起愁来，最后想出一个办法。她做了一张像被子一样大小的烙饼，对儿子说这是给他预备的吃的，不累的话坐着吃，累了就躺着吃。几天后，母亲回来了，发现儿子盖着那张油烙饼在炕上躺着一动也不动，早已断气了。他身上盖着的油烙饼，只是在靠近嘴的地方被咬掉了，他连动一下饼都懒得动。这件事惊动了玉帝，他不禁勃然大怒：“这样的人，饿死活该。这都是过分恩赐的恶果呀！”为此，玉帝传旨，冬天不再下面粉，下冷冰冰的雪，一直下到现在。

我小时候，面对冬天的大雪，面对难以下咽的玉米饼子，心里曾经也有一种期盼，天上下的不是雪而是面粉，那该多好啊！那样就可以天天吃白面馒头。童年时，冬天好像雪特别多。下雪的时候，不能出去玩，我们就守候在火炉旁烤地瓜、烤花生吃。冬天的火炉的确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烙烤食物的快乐。我没有想到的是，大蒜竟然也可以烤着吃。父亲一边帮我们烤大蒜，一边还给我们讲起了与大蒜有关的一个故事。

一位父亲，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亲生的，但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一个是孩子的后妈带来的。继母对自己的孩子特别好，但对另一个孩子却想出各种方法折磨他。在她的影响下，孩子的亲生父亲对孩子也不是那么好。

几年后，孩子都大了，可以帮家里做点事情了。正好家里有两块地，一块地种西瓜，一块地种大蒜。都需要有人去看着。怎么去呢？继母想，西瓜好吃，就让自己亲生的孩子去看西瓜；大蒜吃起来特别辣，就让前窝的孩子去看大蒜。

几个月过去了，西瓜、大蒜都收完了，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但两个孩子的状况却让这对夫妻大吃一惊。看大蒜的孩子又白又胖，看西瓜的孩子却是面黄肌瘦。情况与他们想象中的情景完全相反，这对夫妻怀疑看大蒜的孩子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别的东西，但这孩子却说，他每天只是用火烤些大蒜吃，并没有吃别的东西；而看西瓜的孩子说，他每天就吃西瓜，别的什么也不吃。

这对夫妻就弄不懂了，本来出于偏心，认为西瓜好吃，就让自己的孩子去看西瓜地。大蒜哪能整天吃呢？哪知结果却是事与愿违。其实大蒜尽管辣，但经火一烤，却特别好吃，而且大蒜对人也特别有好处。西瓜尽管好吃，但天天吃，人也是受不了的。

父亲给我们讲完了故事，大蒜也烤熟了。烤熟了的大蒜，果然不那么辣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故事，终于明白所谓故事者，事是其表象，理才是其内涵。让故事中的道理最终都转化成滋润人生成长的营养，那些故事才有意义。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都有一种美好的童年记忆，叫做听爸爸妈妈讲故事。父母陪伴了我们的童年，故事陪伴了我们的一生。

人生讲故事的场景是相似的，总是会代代相承的。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女儿小的时候，我也常常讲故事给她听。当我把母亲曾讲给我听的故事讲给女儿听的时候，我问女儿有什么感想，女儿说：天上不会掉馅饼。

童年的故事总是这样代代相传。我的童年曾在故事里浸润成长，女儿的童年也曾浸润在故事里。故事就如冬天里的那场雪，净化着童年的心灵；故事也如那春夜里的雨，润泽着童年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