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川

一天清晨，我正要回家，突然听见路边草丛里“喵”的一声。叫声微弱，我不由得停住脚步，定睛一看，从草丛里挤出一只小猫。

它瘦小得跟只老鼠差不多，走路缓慢，已经失去猫应有的敏捷、蹦蹿的本能，有些蹒跚。我正要离开，它小跑了几步，追着我，不停地叫着，但叫声喑哑、无力。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动物，牛、羊、猪、兔、猫、狗、鸡、鸭、鹅，没有我不喜欢的。单说猫，从小到大，家中几乎没有断过饲养。

记得最早养小猫是我五六岁时。那时，我随母亲住在外婆家，得知东邻家生了一窝小猫，我天天去他家。刚开始，邻居说，刚出生的小猫不让几种属相的人看，我就是其中的一种。邻居还说，一旦被这些人看了，小猫就会被大猫吃掉。因此，尽管我每天都去，却没机会见到小猫。后来，小猫渐渐长大，我不仅能见到小猫，还抱回家两只。

两只小猫活泼好动，不是在炕头、针线筐里你争我抢地玩毛线球，就是钻到被窝里，挨着我的身子拱来钻去，弄得皮肤痒痒的。有时，它们忽而又蹿进院中、跳上猪圈、爬到树上，搅闹得鸡、鸭、鹅叫声不断。

记得我家还养过一只猫，是只黄毛带黑斑的母猫。它来到我们家那天晚上，拖着大肚子，快要生小猫了。我们把它安置在南平房内。第二天清早，当妻子进入平房时，只见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只大老鼠，母猫正在草堆上安静地给小猫崽喂奶呢。但是十多天后，猫妈妈出门再也没有回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两口子除了忙乎家中的事情，还要定时给小猫们喂奶。在我们的努力下，好歹活下来三只，就跟眼前这只小猫一样孱弱无力。

再后来，我们自己养的另一只大猫也开始一窝一窝地生小猫。可能是受“猫奸狗忠”观点的影响，少有人家愿意养猫，这些小猫根本送不出去。最初，我将小猫抱到学校门口，让一些小学生抱回家，勉强送出去几只。后来没人再愿意接收，我又不能将它们扔在野外，只能自己饲养在家中，多的时候，我家养着七八只小猫，天天东蹿西跳。

眼前的小猫“喵—喵—”地叫着，奔到我的脚前。它为什么会在草丛里？是被主人遗弃了，还是没跟上野猫妈妈走丢了？我边走边猜测。突然，一只大花狗急匆匆地朝小猫奔来。这是邻居家的狗，散养着，平时与人为善，从不狂吠乱咬，却仇视每一只猫，经常将猫们追得东躲西逃。

小猫一动不动，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犬吓傻了。我呵斥并驱走大狗，将小猫抓到手中。它很轻，似一团棉絮；它骨瘦嶙峋，透过皮毛，每根骨头的形状都依稀可见，但毛色还挺好看。

我四处寻觅，想为它找个安身之处，但都觉得不妥，因为它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思来想去，只能将它抱回家中。

我家住的是四合院，养猫的地方还是有的，但老伴一看到这只猫，就唠叨开了：“这是只病猫，你看瘦得……”“是谁家丢的，身上该不会有虼蚤吧……”

“不爱要，等喂几天再送走，让它长点生存下来的本事……”我应付着。

就这样，小猫在我家安顿了下来。我每天除了喂鸡，喂狗，还要养猫。小猫渐渐长大，长了本事，上房、爬树，无所不能，却对我们很顺从。

我想我的前世一定和猫有缘。缘是一种自然而神秘的心灵力量，我甚至因此爱着所有像猫一样伶俐可爱、乖巧温顺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