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

尚未褪去的年味还在烟台的大街小巷里弥漫、萦绕，被誉为“开春第一鲜”的新鲜梭鱼已悄然摆上了餐桌，令人们已经挑剔的味蕾，瞬间抖起了精神。

正月里，送一位旅居加拿大的朋友返程，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市区一家餐馆小聚。点菜时，看到在偏口鱼、黄花鱼等冷冻鱼的旁边，有一条新鲜的梭鱼。服务员说：“今天新上的梭鱼，很受欢迎，点的仅剩此一条了。”朋友惊喜地说，许多年没有吃到家乡的“开冰梭”了，我们毫不犹豫地点上了。

席间，朋友对家乡的海蛎子、红虾等海鲜赞不绝口，最后，服务员端上了压轴的梭鱼。我们点鱼时并没有要求做法，厨师为了保持梭鱼原有的风味和鲜美，给我们做的是清蒸“开冰梭”。梭鱼味道清纯，肉质细嫩，既蕴含着大海的清新，又有淡淡的葱香味相佐，醇香四溢、鲜美无比,大家齐声点赞，我那位朋友更是吃得眉飞色舞，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开冰梭”指的是春暖冰融时捕获的第一批当地梭鱼。在深水中蛰伏越冬的梭鱼，由于没有进食，体内没有了杂质和土腥味，所以最鲜嫩、味美，民间就有“吃了开冰梭，鲜得没法说”的俗语。但吃梭鱼的最好时节也仅是立春后这个短暂的时节，过了惊蛰，梭鱼开始进食，品质和鲜味便有所下降。

早年间，梭鱼在烟台还属于上不了宴席的普通鱼种，大多是百姓家庭的家常海鲜。记得早些年，我家住在芝罘岛的海边，开春时渔船尚未出海，常看到有村民穿着防水皮叉，双手提着鱼网，蹚着过膝的海水观察着。选好位置后，身体自左侧右旋，用力把网抛出，一张在空中打开的网如同降落伞似地落入海中。待网坠全部落地后，撒网人才从容地往回拽网。网提上岸，总有几条活蹦乱跳的梭鱼在里面，引得人们纷纷抢着买。

我最爱吃母亲做的红焖梭鱼，当地也叫家常焖。母亲先把梭鱼剖好洗净，尤其是腹腔内的黑膜和血要清理干净，铁锅烧热后，放入猪油，用葱、姜、蒜和红辣椒爆锅，再加入自家做的大酱，炒出酱香味后，把梭鱼下到锅里添水熬煮。待锅边热了，母亲把用豆面、玉米面和好的面团，放在手掌上拢成饼子贴在锅边上，经过十几分钟的旺火熬煮，就可以出锅了。

掀锅盖时，鱼的鲜味裹挟着玉米面饼子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时的梭鱼浸润着浓稠、甜香的酱汁，肉质紧实、鲜味十足，就着散发着豆香味的玉米面饼子吃，鱼肉的鲜嫩与饼子的香脆堪称绝配，彻底征服了我的味蕾。如果有米饭，我也很喜欢，鱼肉蘸着酱汁，非常对胃口，我能一口气吃两大碗米饭。

“开冰梭”不仅味美，营养价值也很高。鱼肉中含高蛋白低脂肪，还含有钙、磷、铁、维生素、卵磷脂等，具有温补益气的功效。“开冰梭”之所以深受烟台人的喜爱，不仅仅因为它是大海赐予我们的美味，也寓意着在新的一年里破冰向前，取得更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