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01日
陈世锦
在往昔的岁月里,草,于生活而言地位举足轻重。凛冬之际,若无草,寒意料峭;生火做饭,缺了草,便只能食那生冷之物。彼时,草之作用,恰似如今的暖气和天然气,是生活不可或缺的能源保障,维系着温度与烟火气息。
我小时候在农村,村里四个生产队错落分布,每队大概有十八九户人家。岁月悠悠,除了年尾分红、分粮、分蔬果,分草亦是一项重要的事务。
每当秋意渐浓,队委会便开始精心筹谋草方分配事宜。先是按户计量,依据队里的土地界限,将草源均匀地划分为等额份数。譬如队里有二十户,草方亦分为二十块,而后,依家庭人口分为两档:一户二人与一户三人归为一档;一户四人与一户六人列为另一档。划分草方时,亦有大小之分,大方对应人口多的大户,小方则分给人口少的小户。最终以抓阄之法,确定各家草方的所在位置,秩序井然,不容错乱。队委会全程监督,一旦有人抓错档次,便全盘推倒重来。
山峦之上的松枝,由集体砍伐后统一分配,社员们肩挑背扛送至各家。那落地的松毛叶,虽不列入分配范畴,却也成为大家争抢的资源,自由搂取。冬季,果园修剪下的树枝,同样经队里平均分配,挨家挨户送上门。开荒翻出的树木、树根等,亦遵循此道,妥善安排。
记忆中,我家每年皆会分到两个草垛,一个是堆积如山的树叶草垛,一个是粗壮树枝堆成的树木草垛,这些草垛,基本能够满足全年烧柴之需。另有一个小巧的松毛草垛,是我与发小们勤劳的成果。
晨曦微露,我们便结伴上山搂松毛,运气好时,一日便能收获二十斤。将其捆扎整齐,宛如待售的珍宝。有时,村里开山分草前已有他人偷搂,我们需多日劳作才能积攒足够的分量。从山下仰望,山峦荒芜,野兔野鸡皆无处遁形。为了多攒些柴草,我们还会用耙子打下鲜嫩的松叶,用网包背回家中晾晒;或是从水中捞起松毛,洗净晒干,剔除杂质后打捆,运往烟台三马路售卖。
初上市时,松毛修长整齐,品质上佳,能卖五分钱一斤;稍次些的,也有卖三分钱一斤的;日暮黄昏,即便降至二分八厘一斤,我们也会将其处理销售,且皆送货上门。有时,善良的大爷大娘递给我们两个小馒头,这松毛的钱我们也不好意思收取了。
寒冬飘雪,松毛难觅,我们转而登山采摘松果。初时每斤能卖一毛多钱,市场渐冷后,七八分钱也会出手。每年靠卖松毛与松果所得,有二十多元钱,这份收入于当时的我而言,是满心欢喜的收获。
如今,山上丛林茂密,植被郁郁葱葱,大自然的古朴清香依旧弥漫。往昔的荒山与今朝的翠岭,恰是贫穷与富强的鲜明对照。时代车轮滚滚向前,社会日新月异,生活愈发安逸祥和,让我们心怀感恩。珍惜当下,拥抱这灿烂阳光,在岁月长河中,静享幸福生活之美。